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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大学者/故事

周文安:怎样才算学好一门课
发布时间:2025-05-19 点击:

学习是学生的本分,教书是老师的天职。想要让学生掌握足够的知识,既要有充实的内容,也要有合适的教学方法。

真正学好一门课,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。有一次,我到宁阳出差,遇到一个北京大学经济管理学硕连读的学生,就“怎样才算学好一门课”进行了讨论,她当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,对我很有启发。之后,我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思考,写了一系列以“怎样学好一门课”为主题的文章,发表在《山东科大报》上。我认为,对于你要学的这门课,不但要懂得它的来源,了解它的成果与传统;还要懂得它的发展,明白它科学发展的前途,打好基础,开拓思想。通过运用图书馆、网络的资料来掌握、理解这些知识,熟练地运用它,注意不同学科之间的交叉配合,而不仅仅是考个高分——这样才算是学好了这一门课。把它搞清楚,这门课才会有意思。这类文章发表后,起码有50名学生来信,说“我刚开始知道怎么学习了”,还有一名学生反复跟我讨论关于学习方法的问题。

想让学生学好自己的这门课程,就一定要发展他们自己的思想,让他们的思路更加开阔。因此,冯豫教授当系主任时,我们在教学计划之外开设了《开拓课》,每周安排两节课的时间,邀请学校科研成功或失败的教授讲课,还请了大连理工大学的王众托教授、中科院许国志教授各讲了一次。做这些,一是为了培养学生的思想品德;二是为了培养学生掌握学习的本领。我特别强调要“文理相通”,要培养有创造力的学生,据此来安排课程设计。开拓课是非常有用的。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学生叫尤孩明,毕业后参加建设了三个飞机场。他建北京飞机场时,管四千个工人,每天要花费四千万元人民币,把北京飞机场建好。然后相继建昆明、沈阳飞机场。因为有体育赛事,需要在很短时间内把沈阳飞机场建好,尤孩明运用了系统管理的概念,做得非常成功,因此名声大震,后来到国外去建飞机场。

我上课做准备很充分。有些工程图很难画,比如,斜井铁轨交叉点。为了使学生掌握好画法,我下了不少功夫。上课之前,我自己先反复地画,差不多有五十多遍。讲课时,我比画了一下说:面积要这么大,你们的笔记本要留下足够的面积,然后,我画一笔你们画一笔。就这样,我一边讲一边画。学生下课跟我说:“我学到知识了,我知道轨道接头处到底怎么解决了。”记得我的学生宋远方跟我说,“周老师,我听您的课像听小说,太吸引人了。”这样的评价,对我来说不啻是一个巨大的鼓励。

注重开拓学生思想的同时,也要注意不同学科之间的交叉配合。我教的是煤矿的基本建设专业,底下有煤才能建。有煤的地方不一定是城市,可能是最困难的地方,可能在海底、湖底、河底、山底,怎样把煤取出来?工地选在什么地方呢?煤矿工人最辛苦,出来是黑的、白的,黑的是煤,白的是岩粉,脏得很。地面上要建很大的一片建筑工程,最少要建数十万平方米;要安装机电设备,按照要求布控设备。所以,井巷工程、机电安装工程、土建工程各有要求。井巷工程要排出大量的矸石,矸石要有地方堆放。土建工程要求堆砖、石、瓦、钢筋等材料。安装工程,要将数万吨的设备:通风、排水、提升、运输,各种设备都运来了,小小的工地这么多东西怎么摆?煤炭部的领导在北戴河开会时把我找了去,说:“周老师我给你提一个问题,为什么我们中国打一个井也好,打一个巷道也好,都能在国际上占首位,但是煤矿建设一建就是十年、二十年建不完,在国际上我们最落后,这是为什么?”当时,我说,我一时回答不了你,但是我可以给你两个字:管理。实际上确实在于管理,这么小的地方要防排水,一旦管理疏漏,洪水来了怎么办?当时讲“三通一平”:道路通、电通、水通和场面平整。建一个工地这么复杂必须搞好管理。这就逼得我回来之后不得不搞管理。著名画家刘海粟有一个儿子叫刘豹,是天津大学的管理教授,搞系统工程,我就和另一个老师去天津大学学习。从那以后,我认识了中科院的许国志,大连理工大学的几个教授,听了华罗庚老师的课。从天津学习回来后,我就开始举办系统工程学习班,那时叫矿井建设系,和数学系挂钩,把煤矿专业的面开拓了。学生们都说不仅学的是专业,又学到了管理,将来到工作岗位上有用。这就是不同学科之间的交叉配合。

如果不能够开阔思路,实现不同学科的交叉应用,即便在某方面取得一定造诣,也只能算是个“偏才”,而社会对于偏才的评价是非常微妙的。退休之后,我多次应邀出席青年人座谈会,了解当前的思想动态和青年人关心的热点问题。像前一段时间,有着多部热销文学作品的韩寒,除了作文以外,他的多门功课红灯高挂,被大学拒之门外,并引发了很多的讨论。有的人认为大学应该为偏才开一扇窗,有的人强调上大学并非是成材的唯一出路,等等。在我看来,大学为偏才开扇窗,对偏才和通才都有好处,偏才也是才,但过早地成为偏才会有副作用——根基浅,源泉少。就我看来,当时的他偏得越来越厉害,越来越轻狂浮躁,他特别需要大学这样自由、安静、富有创意的氛围来沉淀情感,更好地认清自己。过分偏科导致他失去了叩响高校大门的敲门砖,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事。而且善于写文章的人,就真的只会笔墨功夫吗?他们笔下的生民百态,人生浮沉,无不需要丰厚的其他领域知识储备呀。

因此我始终坚信,学好一门课,做好一件事,都需要掌握大量的专业知识,开拓自己的思路,在多种学科的交叉运用中让自己得到提高。教书育人是一名教师一辈子的事业,从站上讲台开始,一直到退休之后,能够为青年学生提供帮助,让我感到非常高兴。

选自《科大故事①》(2016年9月出版)(讲述:周文安 整理:秦晓钟)